老孫的煩惱，也是近一年來國內摩托車行業銷售持續下滑的縮影。據中國摩托車商會數據，今年1—10月，摩托車產銷量分別為1653.74萬輛和1619.59萬輛，同比下降9.17%和11.81%。其中，大排量休閑娛樂摩托車（排量>250cc）產銷43.69萬輛和45.11萬輛，同比下降11.2%和9.85%。
不過，從頭部廠商來看，它們的日子過得還蠻滋潤。據隆鑫通用（603766.SH，股價5.35元，市值109.86億元）2023年三季報，公司前三季度摩托車業務實現營業收入66.86億元，同比增長12.35%。其中，公司自主品牌收入進一步提升，無極VOGE實現銷售收入10.68億元，同比增長43.42%。自主品牌中，國內實現銷售收入5.83億元，同比增長16.79%；出口實現4.85億元，同比增長97.57%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進口摩托車在近一年來遭遇的市場寒冬更為“凜冽”。中國摩托車商會常務副會長李彬向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介紹，許多國際知名摩托車品牌降價幅度頗大，其中杜卡迪的某款產品降價達50%。
怪圈：越降價越賣不出去
有人說，它是“地表第一載具”；也有人說，它是“年輕人的大玩具”。近年來，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，摩托車作為一種便捷的交通工具，受到越來越多消費者的青睞。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張建 攝（資料圖）
據中國摩托車商會數據，2022年，摩托車的全國銷量達到2142萬輛，保有量達到8072萬輛，同比增長6.79%。其中，大排量休閑娛樂摩托車（排量>250cc）產銷達55.11萬輛和55.34萬輛，同比增長47.51%和44.68%。
然而，進入2023年，摩托車行業便開始遇冷。老孫說，今年一月份，他因身體不適十多天沒去店里。病好后再回到店里，生意也不行了，之后更是“一塌糊涂”，十多個月下來只賣了三百多輛，銷量下降70%，即使在傳統旺季，“光頭”都很正常。
光頭，意思是當天一輛都沒賣出去。
更讓老孫寒心的是客戶的報價。他隨手指著一輛摩托車對記者說：“這輛車的官方指導價是33999元，差不多三萬四，你知道那天來了個客戶怎么說？他說，‘老板，一萬五賣不？’我當時就說‘爛掉也不賣！’”
老孫承認自己說的是氣話，因為在他的店里，今年60%以上的摩托車都是虧本賣的。一輛售價兩三萬的摩托車降價兩三千不足為奇，對折賣的都有不少。老孫告訴自家員工，三個月內就必須把車賣掉，不然必虧。而在五六年前，類似的摩托車放一年也不會虧本。
實際上，為了減少庫存，今年上半年，不少摩托車品牌也開啟了降價促銷。如錢江摩托（000913.SZ，股價12.69元，市值66.9億元）旗下的賽600亮劍版降價1萬元；春風動力（603129.SH，股價86.77元，市值130.55億元）在官網“撒券”，用9元購買優惠券，最高可抵扣7000元......
而進口摩托車降價更狠。據老孫介紹，本田、寶馬、哈雷、杜卡迪等國際大牌摩托車價格“攔腰斬”，以前二十多萬的杜卡迪大魔鬼，現在只要十二三萬元；二手車更不用說，五萬元就能買杜卡迪。“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國際品牌，現在也要彎腰面對這個市場。”
圖片來源：每經資料圖
不過，在摩托車大幅降價之際，“等等黨”依舊存在，尤其是玩大排量摩托車的年輕人。
對此，李彬表示，摩托車銷售遇冷不是行業本身的問題，而是受到經濟大環境以及汽車降價等影響。一方面，東風雪鐵龍在今年年初打折銷售，帶動了國內汽車降價，又影響了摩托車銷售；另一方面，部分消費者出現了資金短缺的情況，推后了購車日程。
恢復：頭部廠商著眼于海外
作為經銷商，老孫覺得，自己的煩惱有一部分來自于生產廠商。因為自己為了保證現金流不斷降價銷售的同時，從國內生產廠商的進價并沒有下降多少，即使這些品牌摩托車在官網打起了“價格戰”。
據老孫透露，以某款摩托車為例，公司官網主動降價2000元，但實際上，自己去進貨時，廠商只會在原來的基礎上降價1500元，即他個人還要承擔500元虧損。“企業也在硬挺著，因為我們沒銷量。”
中國摩托車商會統計數據顯示，今年1—9月，摩托車生產企業實現營業收入976.89億元，同比下降1.32%；實現利潤總額75.86億元，同比提高23.26%；實現利稅總額98.29億元，同比提高17.32%。其中，燃油摩托車銷量前十名企業（集團）為大長江、隆鑫、宗申、新大洲本田、洛陽北方、五羊-本田、廣東大冶、重慶銀翔、廣州大運、輕騎鈴木。
以排名第二的隆鑫通用為例，據其2023年三季報，今年前三季度，公司實現營業收入93.64億元，同比下降1.46%，下降幅度進一步收窄。其中“摩托車+通機”主要業務實現銷售收入88.04億元，主要業務占比94.02%；實現歸母凈利潤7.91億元，同比下降0.41%。
圖片來源:財報截圖
對此，隆鑫通用證券部一位工作人員表示，從行業整體來看，摩托車的產銷處于下降階段，但出口業務仍保持增長趨勢。而在公司層面，因為公司出口份額較大，且今年大排量摩托車“無極”推出了不少新品，貢獻了二季度以來的銷售增量，使得公司業績優于行業平均水平。
據中國摩托車商會數據，今年1—10月，全國摩托車整車出口量683.57萬輛，同比增長5.39%；出口金額45.37億美元，同比增長0.11%。而隆鑫通用前三季度摩托車業務實現營業收入66.86億元，同比增長12.35%。其中，自主品牌無極VOGE出口實現4.85億元，同比增長97.57%。
李彬表示，從今年10月份開始，燃油摩托車銷量恢復正增長，出口方面，受去年同期基數較低影響，同比保持明顯增長。
未來：行業將進入微利時代？
摩托車行業什么時候才能走出“寒冬”？從業人士中有迷茫者，也有堅定者。
老孫簡單算了筆賬，他今年已經搭進去了之前兩年的全部利潤。“還不知道能堅持多長時間，可能還會再扛一年。我從事這個行業這么久，是愛好加上興趣在支撐，但從純粹資本角度來說，以摩托車行業的利潤看，不適合投資。”
實際上，對于大排量摩托車，以車行、維修店為代表的經銷商環節利潤很微薄。據老孫介紹，國產車價位大部分在20000元—50000元，利潤率在7%左右；進口車價位在十幾萬元到三十幾萬元，但利潤率更低，在5%左右。反而是小排量的摩托車利潤率偏高，尤其是二手車，可能出現3000元吃進，5000元出手的情況。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譚玉函 攝
利潤較高的還有售后服務環節，如保養、零部件更換等。11月底，同樣位于新一線城市的摩托車經銷商李亮（化名）告訴記者，他有兩家店，目前主要精力放在經營小排量摩托車的店里。“由于全摩托行業調價，今年整體營收下滑了20%—30%，現在以日常保養為收入來源。”
不過，記者了解到，摩托車的保養花費其實并不多，一次保養費用在數十元到幾百元不等，一年最多兩次。
“很多摩托車送過來保養并不是有了損耗，而是像機油這樣的消耗品保質期到了，有些摩托車可能一年才開了500公里；在零部件更換方面，倒不用擔心零部件降價，畢竟壞了不得不修，這些零部件反而更貴。”老孫說。
另一方面，房租支出是成本的大頭，因為門店的大部分面積要用來擺放摩托車。據老孫介紹，他的門店有上千平方米，每年房租上百萬元，由于今年生意不景氣，最近他正在和房東談降租金以及減免停車費用，“但房東不肯降租”。
“今年同行們見面不是問你賺了多少，而是問你虧了多少。”老孫認為，即使未來回暖，摩托車行業也將進入微利的時代。
對此，李彬表示，摩托車經銷商利潤在下降，但退出的很少，大都還在堅持，這是因為從業者對中國經濟恢復有信心。他預計，隨著世界經濟的恢復，到2024年年中，摩托車市場將恢復增長。
“近期，國內摩托車生產廠商開發了許多新產品，明年推向市場后，摩托車價格會緩慢恢復，但不會恢復到原來降價前。另一方面，未來一段時間，摩托車的總量會繼續增長，但進口摩托車的份額將逐步下滑。”李彬分析道。
